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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（第2页）

卫无暇忙道：&ldo;嫂夫人误会了，无暇岂会不知学医非几日之功？&rdo;

赫连容好奇了一下，这么说来卫无暇是知道那个时候未少昀只是顺口胡说，却也还是答应着，如果让未少昀知道，又该说他居心不良了。

&ldo;在下是心中有惑，有一件事苦思数年也没有答案，所以想请大师解惑。&rdo;

&ldo;原来如此。&rdo;

赫连容说完这句便再无言语，卫无暇睨着她，眼中闪过几分困惑，&ldo;嫂夫人不问么？&rdo;

赫连容偏着头看向他，&ldo;你想说吗？&rdo;

卫无暇轻笑，&ldo;嫂夫人真是一个特别的人。&rdo;

赫连容挑挑眉稍以示询问，卫无暇道：&ldo;有些人只要他想知道，便不理会你想不想说，一定要追问到底，嫂夫人如此善解人意，怎能不显特别？&rdo;

赫连容笑道：&ldo;有人追问，说明他在意；我不追问，说明我不在意。与善解人意可谓是背道而驰。&rdo;

&ldo;哦？&rdo;在昏暗夜色的掩饰之下，卫无暇并未刻意收起眼底的两分玩味，她是在谦虚？还是在不着痕迹地拉远同自己的距离？&ldo;不在意……就太好了，旁观者清，或许嫂夫人真的可以给我一些意见。&rdo;

赫连容不好推辞，&ldo;你且说说。&rdo;

&ldo;其实这是家父留给我的一个谜题。&rdo;卫无暇的神色变得严肃，&ldo;家父的一生十分悲惨，他自小失去父亲与寡母相依为命，小小年纪就出去讨生活，受尽欺凌，后来认了个师傅加入商队，从此天南海北，其中艰苦自不必说，好在家中情况终于安稳下来，他也攒了些本钱可以自己贩茶卖茶，谁知一场大祸……&rdo;卫无暇闭了闭眼睛，缓了口气，&ldo;失去手臂后他不能再参加商队，无人用他，他只能做些低下的工作，为了家人放弃所有的尊严，可一个残废，不管他再怎么努力，家中的情况仍是一天比一天差，直到他临终那天，家里没有一粒米，没有一叶菜。&rdo;

说到这里，卫无暇沉默了许久，感慨地朝赫连容道：&ldo;你说他这一生是不是活得很惨？&rdo;

赫连容不语，面对这样一个人生，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，任何辩证理论都只是一句空话。

&ldo;可是他这么惨，他明知道他死了，我们一家孤儿寡妇就要挨饿受冻，他却一直在笑，直到他闭眼，一直在笑。&rdo;卫无暇的面上现出几分迷茫，&ldo;他为什么笑？我问过许多人，有人说我父亲是因解脱而笑，有人说他看到了西方极乐，还有人说他脸上在笑，心里在哭……&rdo;卫无暇摇摇头，&ldo;都不对，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，但是我感觉得到，他们说得都不对。所以我才上孤雁山来，一为奶奶求药，二是听闻智能大师佛法精深，定能为我解惑……嫂夫人，&rdo;卫无暇看向赫连容，面上浮起的轻笑已将刚刚的沉重感叹一扫而空，&ldo;你觉得呢？他为什么会笑？&rdo;

赫连容怔然。从一开始听到这个故事，她就已打定主意不会加以猜测，因为这故事太过沉重，也太过伤心。可现在，见到卫无暇如此快速地转换着情绪，赫连容心中不由产生一种陌生、而又熟悉的感觉。

每个人都是戴着面具而活，她是，她身边的人是，就连与她萍水相逢的人，也是。

&ldo;我觉得……&rdo;赫连容轻叹一声，终是开口，&ldo;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。&rdo;赫连空从卫无暇的故事联想到了另一个故事，&ldo;有一个小女孩，她家庭困苦，以卖火柴为生。&rdo;

卫无暇的眉间稍蹙，他本以为会听到一些安慰之言，没想到居然会听到另一个故事。不过他没有愕然太久，投入到她的故事中去，&ldo;火柴？&rdo;

&ldo;是一种引火工具。&rdo;赫连容没有过多解释，将这个故事娓娓道来，&ldo;……她知道火柴燃尽奶奶就会消失，于是连忙燃起一大把火柴，要把奶奶留住。火柴发出强烈的光，奶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大，这样美丽。奶奶把小女孩抱起来，搂在怀里。她们俩在光明和快乐中飞走了，越飞越高，飞到没有寒冷、没有饥饿、也没有痛苦的地方去了。第二天清晨，这个小女孩坐在墙角里，两腮通红，嘴上带着微笑。她死了。&rdo;赫连容听过这个故事无数次，却每每在看童话时跳过这一篇，因为太过悲惨，也太过现实。

卫无暇听着故事，久久不语，半晌双唇轻动，&ldo;你是说我爹他在做梦么……&rdo;

赫连容摇摇头，低声将故事说完，&ldo;第二天，人们发现了她，怜悯同情，却谁也不知道她曾经看到过多么美丽的东西，她曾经多么幸福，跟着她奶奶一起走向新年的幸福中去。无暇，你爹有梦想吗？&rdo;

卫无暇毫不犹豫地点头，又怅然，&ldo;只是没有达成。&rdo;

赫连容道：&ldo;我觉得你父亲会笑，是因为他在临终前，见到自己梦想成真。&rdo;

&ldo;梦想成真？&rdo;卫无暇仰天轻叹，&ldo;梦想成真……呵呵……&rdo;他笑着，神色却越发坚定，&ldo;他要梦想成真，只能由我来替他实现。&rdo;

这算是帮到他了吗？如果是，赫连容也能松一口气。

&ldo;谢谢你。&rdo;卫无暇笑了笑，还不待他说出下句话，二人身后便响起一道饱含不屑的清亮声线。

&ldo;你以后离我们远点就算谢了。&rdo;未少昀沉着脸挤进二人中间，扯了赫连容的袖子，&ldo;不是和你说了么？少和陌生人说话！&rdo;

第87章卖柴火的小女孩（二）

赫连容知道未少昀的心理状态，虽然觉得对卫无暇无礼，却也不和他争论，只是问道：&ldo;你的身体……&rdo;

&ldo;未施主身体无碍。&rdo;

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，赫连容这才看到与未少昀一齐出现在身后的还有一个和尚，看不确切年纪，大约在五旬左右，形容精瘦，一双眼中带着海纳百川的包容与平和，不用问，自是宣法寺的住持智能大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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