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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魏檗弹了弹手里的报纸。

&esp;&esp;魏潭弯腰扫了一眼，不以为意道：“肯定先拿没编制的开刀。你在镇上混，也危险，因为不知道未来会到哪一步。到了县里这一级，再裁人也裁不了你去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不用裁。”魏檗翻了个白眼：“我打算主动下海。”

&esp;&esp;魏潭脸色骤然变化：“胡闹！”

&esp;&esp;“打住打住。”魏檗不想因为这个问题和魏潭争吵，“说正事，你说的那个合适的村支书人选，在哪儿。”

&esp;&esp;“走吧。”魏潭拍拍魏檗，魏檗把报纸放回原处，从沙发上站起来。

&esp;&esp;魏潭给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打了个招呼，“我先下班了，家里有点事儿，跟高书记说过了。有什么事情，兄弟们帮忙听一下。”边说边从抽屉里掏出一盒烟，扔给两人。

&esp;&esp;“好嘞。”

&esp;&esp;接了魏潭的烟，两人都表示，现在马上到下班的点儿，魏潭你放心先回吧，肯定没什么事儿，有事儿我们在这里，不用你操心。

&esp;&esp;魏潭便带着魏檗，打开门，又是一股热浪。一直下到会面（二）

&esp;&esp;◎会面（二）◎

&esp;&esp;“可是……我不是……”

&esp;&esp;魏檗讷讷无言，心里却惊涛骇浪。她有太多话想说，却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
&esp;&esp;她看向魏潭，魏潭眼睛幽深，像终年照不进阳光的深潭。你是怎么，轻描淡写说出这些话的呢？若论血缘，那是你的母亲，你要安排她嫁给村头的老光棍。若论宗族，你找村头的老光棍当后爹……

&esp;&esp;魏潭似乎把所有既是“枷锁”又是底线的的人性道德限制都打破了。

&esp;&esp;魏檗背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，夏日那么热的风吹到身上，却引起她一阵战栗。

&esp;&esp;良久，魏檗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，艰难说道：“你……你说了不算，总归要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。”

&esp;&esp;魏潭轻笑一下，道：“你放心，当事人的意见和我一样。”

&esp;&esp;说罢便引着魏檗，到他的宿舍。

&esp;&esp;逼仄的砖瓦房小屋子里，魏檗终于见到了“传说中”的那个女人，她的姑姑，魏红缨。

&esp;&esp;屋后的阳光透过窗棂，落在魏红缨布满皱纹的脸上。

&esp;&esp;她消瘦、干瘪，穿一件哐哐啷啷不合身的水红色上衣，像一颗不饱满的花生米，丝毫看不出传言中那个十里八乡大美人的影子。

&esp;&esp;魏檗嘴唇嚅动，错开眼睛，她不知道应该以何种表情面对，只是盯着魏红缨面前的桌子，低声道：“姑姑。”

&esp;&esp;魏红缨声音里透着紧张和小心翼翼：“大丫头？”

&esp;&esp;魏檗点点头，看向魏潭，问道：“我想单独和姑姑说会话，可以吗？”

&esp;&esp;魏潭笑道：“你们先聊，我去食堂打点饭吃。”说完便道橱柜里拿了几个饭盒和瓷碗，走出门去。仿佛一切和他毫无关系。不对，魏檗盯着魏潭的背影，他是成竹在胸，自信绝不会出变数。

&esp;&esp;魏潭走远，魏檗艰难开口，问魏红缨：“姑姑，潭哥有没有告诉你……要你做什么？”

&esp;&esp;“有。”魏红缨脸颊泛起红色，双手使劲儿搓着自己衣角，好似鼓起极大的勇气，声如蚊呐，却带着期待和向往：“他许俺当村支书。”

&esp;&esp;魏红缨说完便低下头，不敢看魏檗的神色。她不知道魏潭跟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，村支书，村里的土皇帝！特别是油山西村的村支书，她对油山西村，自己的家乡，有爱有怨有恨。她知道当年因为魏潭爹的事情，村里很多人笑话她，背后戳她脊梁骨，如果当上油山西村的村支书，以胜利者的姿态重回油山西村，多么能狠狠扬眉吐气一把！

&esp;&esp;所以魏潭找到她的时候，只略略一说，魏红缨便同意了。她的生活已经掉到地狱，还会怎么比现在更差呢？前路未明，她愿意为自己搏一把。魏红缨骨子里是个疯狂的赌徒，她不想在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熬一辈子，所以当年她选择了知青袁起。不过那一次，她赌输了。这一次，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赌赢。

&esp;&esp;魏红缨等着魏檗的“宣判”。

&esp;&esp;而魏檗，并不知道魏红缨的心思，心里翻滚着无数的悲哀。她也想到了袁知青，袁知青去大城市读书，从此不再回来。而姑姑魏红缨，却在绝望的泥沼里打滚。

&esp;&esp;就连这次要当村支书的前提条件，也是被儿子包办婚姻，嫁给村头的老光棍，太可悲了！凭什么呢，凭什么袁知青扶摇直上，姑姑在自家人出息的情况下，还要被迫只能嫁个老光棍呢？

&esp;&esp;各怀心思的两个人，沉默相对，空气中的气氛粘稠到凝滞，只余屋顶风扇叶子呼啦呼啦乱响，依旧带不起一丝风。

&esp;&esp;压抑的沉默里，魏红缨捋了捋耳边花白的鬓发，打破了沉默。她又问了一次：“狗子许俺当支书，他说还要你同意，俺能当上吗？”这一次，魏红缨的语气里，没有了犹疑、祈求、期待，大概是她再一次面对不可知的命运，陡然燃起了破罐破摔的勇气。

&esp;&esp;魏檗艰难道：“姑姑，你如果想回来，我向你保证，一定能过上好日子。”魏檗自己不能接受当小小村支书，要以自身为代价。她告诉魏红缨：“现在我哥、我们都大了，成了材，可以为您遮风挡雨，哪怕不当村支书，日子也会越过越好。”

&esp;&esp;魏檗说完，望向魏红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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