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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落新园 3（第1页）

林间的湿气渐重，右手腕隐隐作痛。暄园坐起身子轻揉着痛处，看着窗外的雨有些烦闷：“只怕又是要下一天的雨了。”穿着白缎绣花的鞋子，随手掐了一片颠茄的叶子，抬起步子便朝着楚月寒的屋子走去。

“楚月寒，画可作好了?”

楚月寒抬了抬眼，正看到暄园手指间揉捏着那片叶子，手中的笔锋一下子转了方向朝她飞去。暄园见势，松了那叶子，想侧身一把抓住那飞来的笔。

“小心！”

话音未落，暄园轻骂了一声“糟了”，只见笔杆恰从她手中穿过，染了她一手的墨。竹制的笔杆摔落在暄园身后，轻弹滚动了几步远才停了下来。

“那颠茄有毒。”

“你要做什么？”

屋里屋外的两人几乎是同时出了声，一人的声音带着严肃，一人的声音带着恼怒。暄园沉默片刻后率先沉声说道：“你既明知道有毒，那你将其放在我的房中是何用意?”

“把手洗了。”

“我在问你话！”

楚月寒走向暄园，一把牵过她沾满墨汁的手：“不过是想试试它到底有没有用处而已。”

暄园看着两人的手尽是墨色，心中寒意也不禁肆意蔓延：“看样子你应该也很清楚那花到底有何用途。我本是当你无心之举，却不曾想你竟是故意的。楚月寒，如今你试过了，可觉得它有用处了？”

“你识得颠茄，”楚月寒的手紧握了几分，看着暄园的眼神也多了些危险的意味，“你倒是总能带给我惊喜！你是从哪里认识这东西的？”

“这话该我问你才是。这颠茄，是轩辕烨给你的吗？”

“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。不过，这倒是提醒了我，就算轩辕烨是夜国的皇子，也到底是探不清你的来处，我今后倒是应该仔细提防着你才对。”

“看来我猜得不错。你害怕了。”

“怕？”楚月寒伸手揽住暄园的腰身，戏谑道：“让人看不透的危险……有意思，真有意思。难怪文满费尽心思把你掳去。只不过他也和我一样罢了，我们知晓的，应该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。轩辕沐月，我不妨直接告诉你，如今夜、祈、素国的人都在找你，但是，最终你只能为我所用。”

“楚月寒，你未免太过自信了，”抬手推开他，暄园转身走进屋内，仔细清洗着手上的墨汁，“无论是迷人心智的毒药，还是轩辕烨费尽心思寻来的颠茄，这些东西到底管不管用，能用多久，从来都不是你们能做主的事情。”

“那我倒要看看，困入牢笼的鸟雀到底还能如何垂死挣扎。季柯！送暄园小姐回她的屋里去，没有我的吩咐，她不得离开房屋半步。”

“呵，楚月寒，不过才一日温情罢了，这么快便要扔下你身上披着的那层羊皮了吗？做戏就要做全套，这一点，你应该向轩辕烨拜个师，好好学习一番才是。”

“识时务者为俊杰。轩辕沐月，这一点你也应该向你的皇弟轩辕烨好好学习一番才是。”抬手劈向暄园的颈处，尚未来得及反应的暄园下一刻就被打晕了去。楚月寒顺势横抱起暄园，大步流星地走出他的房间，一出去恰好撞到被雨水打湿衣衫的季柯。

“去绕着竹林跑五圈。”

“啊？主子，怎么又罚我啊？”

楚月寒一记冷眼瞥向季柯，沉声道：“慢了。”

“属……属下领命……”

将暄园放在塌上，楚月寒折回自己的房中，顺手将方才抛出的笔又拾了回去。坐回桌前，继续方才未描完的一笔。想着暄园方才的话，楚月寒草草地画了几笔便又心烦意乱地把眼前的画作扔在了一旁，唤来暗卫简单交代了几件事情。

对楚月寒而言，轩辕沐月用药多日，确还依旧记得这么多的事，这多少让他有些意外。毕竟依轩辕烨所言，早在夜国之时，轩辕沐月就已经因药物影响混乱了意识。可如今看来，一切却似乎并未顺着他们预期的方向发展……轩辕沐月非但没有为他们所操控，反而出乎意料地洞察了他们的举动，若是再继续这样发展下去，只怕轩辕沐月这颗棋子就留不得了。

“满盘的算计绝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。”楚月寒倚靠在椅背上，闭上眼，揉捏着睛明穴，试图在缓解疲劳的同时思考清楚症结所在。

轩辕沐月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？什么叫那东西管不管用从来都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事情？那几株颠茄并非中原几国的产物，几乎没有人认得它，可偏偏就被轩辕沐月认出来了，而且她似乎很清楚这颠茄的毒性，且言语间透露的含义，似是她有办法能解去颠茄的毒性。所以这轩辕沐月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他与轩辕烨不知道的秘密？这是疑问之一。太多的未知就像无数个陷阱暗暗隐藏在这张硕大的权谋棋盘上，下棋的人稍有不慎便会因为轻敌而落得满盘皆输。

疑问之二：轩辕烨的药怎么在轩辕沐月身上就无用了？这是眼下亟须尽快解决的问题。只要能把这一问题解决，轩辕沐月便能被他完全控制在手里，那么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就变得不重要了。毕竟，使用这药物一开始的目的，就是让楚月寒成为轩辕沐月的控制者。控制她未来的一举一动，也控制着她记忆的走向——利用轩辕沐月记忆中的情景创造一个楚月寒需要的回忆世界。比如，将轩辕沐月心中关于凌俊的每一刻美好都重塑为楚月寒的样子：与她共饮花月的是楚月寒，与她纵马欢歌的是楚月寒，与她相依相伴的是楚月寒，与她烟火食味的亦是楚月寒……只是一切并未完全按照预期的方向发展。轩辕沐月她虽已模糊了一些过去发生的事，可她到底还是没有完全被洗脑。她时而糊涂，时而清醒。

楚月寒与轩辕烨一同谋划此事时，是同轩辕烨一起确认过这药物效用的。

当初，正是拿小茹试的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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