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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脑袋往建兰那里凑了凑,几秒钟后,我眉头一蹙:&ldo;这位大叔,您有点不厚道了吧?&rdo;
第9章【珍品玉兔】
中年男人面色一僵:&ldo;我怎么不厚道了?&rdo;
邹月娥从我手里把蛐蛐罐接了过去,&ldo;小靖,哪儿有问题?&rdo;
&ldo;问题太大了。&rdo;腾出手来的我手指一点素心建兰花瓣里端,&ldo;本来,建兰花瓣大都是带着细微斑点的,褐色为主,这类品种不值什么钱,珍品的素心建兰倒跟此花相似,花瓣干干净净,没有一丝污染,但是,您仔细看看这些花瓣,颜色非常不自然。&rdo;
邹月娥问道:&ldo;那能说明什么?&rdo;
&ldo;如果我没猜错,这是被人用化学药水褪色后的普通建兰,作假的手法,俗称退色术。&rdo;
那中年人许是没想到我说得这般专业,愣了一下,&ldo;喂喂,饭可以乱吃,话不能乱说,我告诉你,这些兰花可都是玉泉营花卉市场进来的,正儿八经的珍品,怎么可能是退过色的,没见过就不要瞎说,你看看另一盆建兰,也是奇花,叫多瓣兰,你再看看那盆……&rdo;
&ldo;您甭跟我提那什么多瓣兰了。&rdo;我摆手打断了他,手臂轻抬,将食指放在那变异品种的建兰花瓣上:&ldo;刚才我就觉着奇怪呢,即便他是变异的名种,那也得有个限度吧,一个骨朵儿上面哪可能有这么多叶片的,老板,您要是非跟我呛,那就让我稍稍碰它一下,我倒想瞧瞧这胶水粘上的叶子有多牢靠。&rdo;
&ldo;胶水?&rdo;邹月娥眼角跳跳。
老板到嘴边的话生生憋了回去。
我摇摇头:&ldo;您这也忒坑人了吧,我邹姨买回去是要送礼的,真要送了出去,隔几天叶子全都掉了个精光,那人家不骂我邹姨才怪呢。&rdo;
邹月娥把脸拉了下来:&ldo;请你解释一下吧。&rdo;
&ldo;这都是名品,我骗你干嘛呀。&rdo;中年人还在嘴硬。
我看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,叹了口气,拍拍最外头的几盆嫩绿兰糙:&ldo;这一盆是虎斑苗吧,想来能卖不少钱,但我敢说,只要在阳光底下晒它两天,虎斑一准得蒸发,为什么,因为这就是人工用树叶树枝遮盖住叶片部分,让它不见阳光而形成的斑纹。&rdo;我顿了顿,指着下一盆道:&ldo;再看这盆矮种兰,这就是拿刀削出来的,还有你那盆写着水晶梅的兰花,我看是找了和水晶梅相似的普通兰糙伪装出来的吧,根儿上有作假切割的痕迹,还有那……&rdo;
&ldo;别说了,别说了。&rdo;中年人哭丧着脸苦笑道:&ldo;我今儿个算是碰见高手了,你说的对,全都对,而且知道得比我都清楚,唉,真邪了门了,小伙子,你是不是专业搞兰花的啊,那干嘛还上我这儿买,这不是成心寒碜我吗?&rdo;
我脑袋左右摇摇。
邹月娥沉着脸:&ldo;你差点坏了我一单大买卖。&rdo;
老板愁眉苦脸地一摊胳膊:&ldo;您以为我愿意弄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招人骂呐,生活所迫,我也是没办法。&rdo;
我道:&ldo;大夏天的,我知道您摆摊出来也不容易,这盆玉兔,您开个价吧。&rdo;
&ldo;得,咱们也算不打不成交。&rdo;中年老板一咬牙,&ldo;……我这里就这株玉兔是货真价实的珍品,嗯,给一千五拿走吧!&rdo;
邹月娥询问的目光投向我,见我微微点头,她二话没说掏钱付账。
这个小细节让我心头热乎乎的,不得不说,被人信任的感觉真的很不错。
下了过街天桥。
由于天气太闷太燥,我就去路口的麦当劳要了两份圆筒冰激凌。
阜成门的麦当劳是周围比较热闹的店面,又是夏季,人很多,我排了半天队。
出来后,我把脆皮圆筒递给树荫底下的邹姨。
她吃了两口,笑着用手背碰了下我的腿:&ldo;你可真够可以的,把人家卖花的都说得哑口无言,没看旁边都有人对你竖大拇指呢,呵呵,幸亏姨今天带了你来,不然啊,我这个销售经理的工作可能就得泡汤喽。&rdo;
&ldo;您过奖,我也是从一篇新闻报导上看过些兰花的作假手段。&rdo;
不过有句话我没说,我看得那份报导,是邹月娥不可能看到的,因为,那是一份两个月后才会发表的北京晚报。报纸上明确描述了北京兰花周边市场的造假热cháo,不止街边的流动摊位,甚至连官园鸟市和玉泉营花卉市场都存在许许多多的问题兰花,当时,有关部门严厉打击了很久。
&ldo;小靖,他那里净是假货,你能肯定这盆是兰花中的玉兔吗?&rdo;
&ldo;您放心吧,错不了。&rdo;我知道她还有点不放心,&ldo;虽然我习惯把花鸟鱼虫也归结在收藏一类里,但它毕竟不是古玩,更不会像古玩那样难分真伪,仿品无数,只要花些心思在上面,大多数人还是可以精通的,想分辨真假也不是很难。&rdo;
&ldo;得了吧。&rdo;邹月娥斜了我一眼:&ldo;我看我是一辈子也别想整明白了。&rdo;
&ldo;其实,这盆玉兔绝对能算上品,可以说是捡了个小漏了。&rdo;
&ldo;我是不懂,反正我就知道兰花以前的价格很贵。&rdo;
&ldo;岂止是&lso;很&rso;字可以形容的?&rdo;我单手把最后一口冰激凌吃掉,将上面的纸圈规规矩矩地扔进垃圾箱里,&ldo;简直贵到姥姥家去了,就您现在抱着的这盆,放在几年前没跌价的时候,它能换上一栋别墅。&rdo;
&ldo;诶哟,那可真够离谱的。&rdo;
官员鸟市从西直门搬家到阜成门桥后,我还是第一次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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