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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倒计时的哀歌25（第1页）

这一刻，临恩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艮壳幼芽的瞳孔上，那里，棕铜色的游焘如狮鬃般波动，释放着幽微的生物光辉。

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游焘。

应该说，是真正看清了它们每一只的存在。

这个直径仅四厘米的游焘团由数不清的微小个体构成。它们每一只都伸展着密密麻麻的触足，与同伴彼此紧紧相扣，攀粘环绕，无休止地吞噬着彼此身体，就像一群纠缠的衔尾虫。

还没等他沉浸在这种陌生的“通廊”体验中，他的意识突然被一连串杂乱的记忆片段所冲击，那是一些他从未经历过的时刻，它们如断片般闪现在他的脑海中。

“准备好，要进入环脉了。”她轻声说道，但但周围只有海浪的轻响，没有人回应。

她转头看向临恩，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默默蹲在囊泡边缘，海水浸没过他肩膀。他全神贯注地看着里面的艮壳幼芽，鼻子几乎要碰到囊泡。

“喂，”她问道，“你不是说只有十分钟吗？怎么还蹲在那里发呆？”。

她毫不犹豫，将左指尖的一些海水弹向了临恩的脸颊。

这感觉太奇怪了，临恩心中暗想。

那一连串涌入脑海的陌生记忆片段，属于尚在孵化过程中的艮壳幼芽。

卵荚中的它们，挤在温暖、柔软的巢袋里共享着卵带提供的营养，享受着彼此包围间的舒适与安全。直到，那两股奇异颜色的的游焘顺着卵带渗透进入卵荚，一切都开始改变。卵荚先是感受到轻微的刺痛感，慢慢的，那两种颜色像火焰般在卵荚内迅速蔓延，沾染它们脆弱的卷须，侵占着它们小小的身体。在不适与挣扎中，卵荚们纷纷与卵带断开连接。两种颜色在它们体内不断翻腾，碰撞，变化外形，直到最后融成一股螺旋，交织在一起。最终，狮鬃形的棕铜色在每一只幼芽眼中绽放，并沿着瞳孔的结构蔓延……

就在这时，几滴冰凉的海水打在他的脸庞上，水滴滑向脖颈，唤醒了他。

临恩回过神来，眼中带着迷茫，抬头凝视着她。

他想说话，但迟迟开不了口。

再次张嘴，话语却被发紧的喉咙卡在嘴边，他又停了下来。

终于，停顿几秒后，他还是问了她。

“摆脱游焘之后…它们还有救吗？”他问道。同时，试图在她眼中寻找到一丝黯淡的希望。

“无能为力。”她的回答简单而直接。

临恩沉默了，他的猜测得到了确认，但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宽慰。

“方舟艇停靠在附近。如果能得到许可，我或许能将把它们送往那里的监测室。”他说得很快，语气有些紧张。

所有艮壳幼芽似乎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变化，纷纷贴近囊泡凑到他身体周围。

临恩凝视她那双异色的眼睛，在无声中显得更加深邃，同时，那里没有任何涟漪。

“虽然我不清楚你所说的方舟艇，但如果它是某种生命体监测和维护系统，那是救不了它们的。‘果实一旦脱落，就无法回到树枝，不管它是否成熟。’这句话用在它们身上是有其原因的。”

“为什么…不能让游焘自然离开它们吗？”他再次问道，眼中闪烁着急切，“比如，仅仅隔离收容，直到游焘结束占用，自然离开它们，这样不久能存活下去吗？！”他语调变得越来越激动。最后的话一出口，他自己也对自己的质问感到惊讶。

周围所有的眼睛都凝视着他。

“嗯……我只是觉得它们不应该刚被孵化就被放弃——”

“你刚刚看到过什么？”她聆听着，接着突然打断他的话，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疑虑。

临恩一怔，“我？我只是看到它们还在卵荚的时候……等等，你做什么？”

正当他准备伸手阻止，她却猛的将他的衣领拉了下来，露出了侧面脖颈：一道微弱、细如发丝的螺旋形线条沿着脖颈的皮肤蜿蜒而下，一直延伸向肩膀。微弱的光线下，只能勉强分辨出交缠的红绿色谱。

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，甚至是惊惧。他们两人距离如此之近，她却从未感知到他身上有游焘的气息存在。

“你体内怎么会有游焘？为什么之前没有告诉我？”她的声音压抑着怒火，同时充满了困惑。

“啊？”临恩看着眼前她手臂上盘踞的游焘，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生气。“作为治疗师，我的身体可以充当游焘的临时容器，它们可以在我体内自由游动，但不会影响到我的合成型大脑。”

她听着临恩的解释，表情变得更加复杂，不停摇头，“你的职业培训没有学习过吗？在处理游焘问题时，不能让它们的母系在场。”

临恩一时语塞，的确，他内置的职业手册里显然没有记录她提到这一重要规则。

她叹了口气，语气里透露出无奈：“要知道，游焘只会选择与一个人进行交换。本来应是我和它们进行交流，看到它们的记忆碎片，而你只需要配合我稳定住它们就行。我自己就可以达成交换条件。但现在，因为你体内携带着它们的母系，它们默认选择了与你纠缠在一起。”

“没关系，我愿意承担交换条件，只要能救那个小女孩出来。”临恩坚定地回应。

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。”目光再次落在囊泡里休眠的小女孩，嘟囔道，“这个问题很棘手，给我一点时间。”说完她又陷入了沉默。

整片海域陷入令人窒息的安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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