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归家（第2页）

“妈妈爸爸还年轻，你也才七岁，来得及的，爸爸妈妈可以重新教给你那些事情，时间还早。”格桑亲吻着丰年的脸颊，喃喃的说。

灯火边的桌子，五个人正抱着各自的饭碗，那件事之后，政府因为搬走的人太多就停止了向这里供电，他们又回归了过去，在满天繁星下吃着烛光晚餐。

丰年拿着一个小白瓷勺子，正在认真的舀着碗里的大米粥。泛着微光的饭食刺激着饥饿的旅人，濯今天很开心，那种疲惫后终于放松的日子到来了，它的第一天都普遍的新奇和美好。

“我想起过去每一次旅行，和父母一起”濯咽下嘴里的粥饭，望向火光对岸的格桑。“那时候只为两件事高兴，”四个人抬起头，放下的筷子搭在小方桌的旁边。“上车时候的激动和回家放下行李时的心安。”

这两者都让人兴奋，都是在疲惫过后，因为换了生活方式而短暂带来的内心的宁静。

“这么多天以来，我们走了很多地方，从成都到雅安，从雅安到萨普，从萨普到LS，再从LS回到阿里”濯继续说着，眼神逐渐低垂。

“真的很开心，大家能接受我这样一个不太靠谱的旅伴，几个月的旅程，我们有一半时间的奔波都是在为我的病。”

“没事的，你已经很坚强了，我是说，上天给我们每个人不同的命运，现在我们聚集在一起，残破的人互相补充，走到彼岸不是难事。”周一只手捂住额头，另一只握住她的手指。

“怎么说呢，这里算是我的家，但我走过这么多天，依然得不到安宁。”

“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看这片土地，也不理解你们所谓信仰的来源。”格桑的双手紧握着，撑起自己的脸颊。

“每个地方，或者说每个人的心里，都或多或少的隐藏着一些丑恶的东西。你们认为这里清净，这里的人民虔诚。我想是这样的原因。”

“你们在家里，去庙堂或者什么地方，你们面对着和人有相似长相的神灵，心里总是升起一种敌视和谨慎，因为大家都被人的阴暗面伤害过，有些人甚至被伤的很深。”

“你们看着我们跪拜着自然里的万物，跪拜着高山和净湖。你们认为我们的内心明亮，手脚干净。可我想说的是。高山上藏着被追赶致死的动物，被无情猎杀的藏羚羊，有巡山队员的尸体和他们家人的绝望。净湖里有争强斗狠的传说，有成王败寇的先例。还升起着腐烂的树根...”

“自那件事之后，我就明白，信仰绝对不是盲从，也不是必须，我们需要尊重他，但是我们不需要遵从他。”

“我们更不能破坏他，我们从中生长着自己精神的内核，但这些枝叶和脚下的路，需要我们一件件的去试错，去证明，去坚持心里的善良和崇高。”

“很谢谢您”濯拉起格桑的手“谢谢您，这么长时间都一直帮助着我们，”她看向旁边的周“我们两个城市的孤儿，唯一的旅行只遇到两个人，却获得了比此后一生还要深刻的示现。”

窗外下起了雨，从深秋开始，直到春天，他们也该回去了，回到焦急的母亲身边，回到不起眼的人堆里。如果濯幸运的话，他们还来得及谈一次热烈的恋爱，在小方桌边喝速溶咖啡喝到结婚。

就像这窗外的雨，一起从天边落下，一起在房子上停留，一起在滑过玻璃时看风景，一起在台阶上驻足。以后一起归于泥土。

“我想我们该回去了，可能几天之后吧，我的时日无多，也完成了人生的愿望，现在只想陪在母亲身边，就像刚出生那样。”

四个人沉默的注视着桌子中央的火光。他们都明白，可都有自己的心愿没有完成。

“哈哈”黄湛笑了几声，所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。“这之前还一直对一些东西抱有幻想，现在想来，真是有些急切的可笑了，”他继续说着。“几天之后，我们在这里稍作休整，就一起回去雅安吧。”

他伸手摸摸周和濯的头，“一定要一直走下去，幸福下去，我们两个还要参加你们的婚礼呢”

“一定的”周将濯揽入怀中，“我想什么也无法打败我们了，两个一起经历这么多的人。”“祝你如愿！”黄湛笑着和他们说晚安，几个人去收拾碗筷，然后分房间睡觉。

“嘟，嘟，嘟”黄湛从床上翻身坐起，电话来源未知，时间23:45。

“喂，湛，还记得我吗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“您？怎么这时候打来电话”他点起露营灯，坐在床边拿起笔记本

“你说什么？新的花神？”他的声音吵醒了旁边的格桑梅朵，她睡眼惺忪的趴在黄湛背后，看着他记得笔记。

“你是说那个预言，丰年那个的一部分，他真的来了！”梅朵瞪大眼睛，高兴的望着他。

“好，好，好”他记着要带的东西“三根钢钉，一盒打火机，放在前挡风玻璃下面，好您继续说。”

“一块红布，一个口哨，一个信号弹，明白，请继续。”

“我们都要去？好的没有问题，我们走之前还有几天，可以做到！”

“丰年有救了，丰年有救了！”他高兴的喊着，格桑拉着他的手“是那个人打来的吗，就是当初让我们去龙城找并蒂莲花的那个人？”

“是，他说一朵新的神花要诞生了，丰年的病也要好了！”“太好了，太好了”两个人拥抱在一起。“他好之后，我们带他去旅行，教他识字，藏文，汉语，还要教他算数，再带他出国去看看世界。”

格桑趴在他胸口，两个人盘算着未来的计划。

放在一边的电话并没有挂断，电话那头不断重复一句话

“什么事都是要有一些牺牲的，希望你不要介意，这是丰年最后的机会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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