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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 卦与鬼（第1页）

廖勉谆尝试把脑海里的怪事都串联在一起，突然着了魔一般在这宅子里胡乱翻找起来，他干脆放下杖，在地上的碎砖瓦砾之间摸索，好像婴儿爬地行走，显得笨拙又好笑。

“勉谆，在寻啥？”叔公见侄孙行动反常，关切问到道。

“寻卦......这宅里......除了那符......还有别的卦！”廖勉谆说话气喘吁吁，原本胡乱的庭院更是乱上加乱，他的两只手也已经被泥尘沾的黝黑。

廖忠良还是搞不懂侄孙到底在搞什么，他现在又累又是受伤，多动不得，只是从北房阶梯缓步下来，撑着立柱，环视每一个角落，他能提供的最大帮助便是看。

他又走两步，没注意脚边，一脚踩在地上倒下的牌匾，险些滑跤。牌匾从阶梯上滚下，正面翻在了地上。

“勉谆，寻......寻到了。”

牌匾上没有别的，就只画了一卦。

“上山下火，贲卦。可这卦是哪能回事，和这怪宅子有关系？”廖忠良问道。

廖勉谆把事情前前后后串联想了想，道：“叔公，这《周易》是玄妙，把卦往深了里读，能读出不少奥妙来，但却让人忘记浅着去想想。贲就是说装修饰物，刚才那些东西，不都是贲伐？”

廖忠良一惊，侄孙说的确实是有些道理，《周易》拿卦去做玄学解象，但很多学家恰恰是忘了卦象的本来面貌。这孩子读得尚浅，却给他解出个门道来，廖忠良不禁点头暗叹，浅学也有浅学的好处。

廖勉谆脑子里的疑问虽然少去小半，但仍是疑云重重——自己究竟是来京城做什么？父亲给的同人卦符又是什么意思？于是问道：“叔公，我父亲确实是让你来这取物伐？”

“么有错，是侬爷的字迹，也确实是此地。”廖忠良点点头。

廖勉谆心想：自己父亲看来很早就和这些妖魔鬼怪扯上关系了，现在看来他的死说不定也和这些事情有关。本来他很少关心宛如陌生人一般的父亲，但这怪事百出，甚至这宅子说不定都是他父亲摆的局，惹的他好奇心来，定要弄清楚事端。

“叔公，你回家去先，多加休息养伤。我父亲身上定是有些谜，我会弄清楚的。”廖勉谆感到一丝暖意，晨曦已经在东边探出来了，看来去找道长又要等上一日。

转眼已快到正午，廖勉谆吃上些东西，就直奔一旅馆，刚上楼就听到鼾声大作，于是就在一旁休息，过了一个时辰，鼾声才渐渐平息下去。

廖勉谆敲响门，开门的正是宋陆，他还睡眼惺忪，一副昏沉的样子，拖着慵懒的声音问道：“廖老弟，这就来了？不是说过俩天再去吗？”

前日在太一阁时，廖勉谆把“万蛊书”交去了，曹道长便答应他们其中一人的请求。两人讨论一番，宋陆觉得自己寻一个素未谋面的仇人不如廖勉谆寻家人遗物容易，于是乎让曹道长先帮廖勉谆去。

曹道长眉头一皱，说廖勉谆取这物件并不容易，甚至还容易陷入危险之中，并且要即刻前去，否则他的家人也会陷入危险，随之给出一处地点。

廖勉谆一听，觉得这道长神神叨叨不可信，结果他直接说出廖忠良的姓名，这下就让廖勉谆有些紧张不安，只得立即前去。他又生怕宋陆莽撞，生出事端，就说先让他离开，自己一人前去。

后来的事，确实如曹道长预料的一模一样。

不过交易还是交易，宋陆要寻得仇人，就得再帮曹道长一回，廖勉谆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，但出于江湖义气，以及曹道长可能和自己父亲有所牵连，他还是决定与宋陆共事。

“去取那东西的事情，之后再说。今天还得拜访一下道长，有事情要问他，叫你来是因为你得听听。”廖勉谆又把之前那些发现和推断叙述了一遍，宋陆听了，虽然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，但也懂了个大概。

晚间时分，两人再次相聚，回到那熟悉的宅子，两名门生打开宅门，曹道长循着声走出了北房。

“二位，隔日就前来，想必是还没拿到贫道要的东西，而是有别的疑问。”曹道长说道。

“道长高见，我们的确带疑惑而来。”廖勉谆顿了顿道，“道长所谓鬼，是否和卦有关？”

曹道长抬了抬眉，眼里划过一丝欣喜，说道：“二位果真是智勇人才，仅凭这几日就弄清楚奥妙来。”

宋陆则在一旁小声嘀咕：“老弟，这说的是什么玩意儿？”面前两人的对话，对他来说越来越玄乎了。

曹道长边说边走进北房，廖宋二人紧随其后，曹道长拍了拍北墙上的卦图，继续说道：“《易》有六十四卦，卦便是事，世间万物及变化，皆由卦来。又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，通灵之卦则化鬼，若任由鬼行，则必出大乱。”

宋陆指着卦图说道：“你这么说，这卦就六十四个，鬼也就六十四个，全给杀了不就完了？”

曹道长笑道：“宋先生有些天真了，这鬼怎能是杀的完的？鬼从卦生，卦为万物根基，万物在，卦便在，鬼也在，一鬼死，一鬼生。二位想必已经知道那万蛊书是“蛊”卦而来的了，若这本书毁，“蛊”鬼又会生于别处。贫道之所为，意在御鬼，而非杀鬼。”

宋陆冷哼一声道：“天下这么大，你上哪儿找这么多鬼去，莫非你开天眼了？”

曹道长笑道：“贫道志在如此，死而后已，即便不能寻全，也算是了了一厢情愿。二位的问题贫道已解答，也算是为二位又多做一事，希望二位切勿忘记贫道拜托的事。

廖宋二人都听出，曹道长在这笑里，似乎藏着一把利刃，这事也是不帮不行。

所谓第二事，是曹道长有一支重要的金线狼毫笔被窃去，窃笔的人和那晚的两位刺客也有关。可一支笔，有多少重要？

廖勉谆还想着无数疑问，一股倦意忽然冲上额头，顿时晕晕乎乎，他才想起自己也是有两日没有合眼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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