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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四章 三年期45（第1页）

当廖勉谆回看这三年时，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光阴如梭。三年以前的那几日经历，似乎要比这三年漫长百倍。

自廖勉谆与叔公分别，便搬去了自己师父曾经的住所——一处山间草堂。师父自离开之后，就把这处草堂赠予他，但出于对师父的尊重，他从未动过屋中的一物。

与柳清儿搬来后，他让柳清儿住主屋，自己则以“不便动师父物件”为由，住在一旁的小棚屋中。柳清儿也知道师父视师爷作亲生父亲，也几乎未动任何一只茶杯，任何一个碗碟。

唯有动过的，只是屋里的藏书，书虽不多不全，四书五经还少了一本《春秋》，但已有的书都装帧良好，全没有缺损破坏。

读书对廖勉谆来说是不容易的事，这些版印书籍，根本无法用手触摸感觉出墨迹来，每日清晨读书时，都是由柳清儿读着他听着，两人把那写书本从头到尾读了个遍，特别是《周易》。毕竟那六十四卦便是出自其中，两人前前后后把《周易》的意思解了十有八九，竟花了两年时分。

当然，柳清儿练武的事儿也没有落下，每日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，兵击、拳脚、轻功无所不练，廖勉谆知道她是可塑之才，就把自己师父曾教自己的都托了出去。毕竟廖勉谆双目失明，柳清儿在一些技巧中的见解，比他还高上一个档次来。

她学的甚快，起初廖勉谆要与她陪练三个时辰，半年之后就只要一个时辰，一年之后她就可以独自训练。两年时间，她原本毫无章法的拳脚兵器之术，就能在与廖勉谆的对练之中不相上下了。

两人关系愈熟，柳清儿也把她学得暗器功夫的事说了出来。原来她母亲生下她后，王玉珏本想将她们二人逐出家门，但王玉珏又是那种信佛道鬼神的人，就请太师来算命，太师算了之后说这女孩天生异骨，必须留下，到了时候自会离去，不得强去之，否则要天打雷劈。

王玉珏也是信了太师，转念一想，这孩子的母亲母亲留着可能成了祸害，于是就密谋将其害死。柳清儿当时不过两岁，对此一无所知，这些都是日后照顾她的嬷嬷说给她听的。

母亲心知自己可能命不久矣，于是在去世之前留了两样东西给女儿，一是一本功法残卷，另外一样就是腰间葫芦，这两样东西都是那太师暗中交给她母亲的。

这葫芦实则也有奥妙，廖勉谆拿过葫芦，其中仿佛无物，但摇摇晃晃，里面似有水声，临鼻一闻，有茶香飘来，是廖勉谆最中意之碧螺春茶。

他细摸葫芦底，果然刻有一卦——风水“涣”，这涣卦在“解”，解救涣散。故廖勉谆要解心头之结时，它便生得茶来散其心，柳清儿要解危时，它便倒出暗器来解其围。

柳清儿通过那残卷习武，但那卷子只剩下后半，前半不知所踪，后半残卷中都是些暗器之法，这也是为什么她对这暗器了如指掌，但其他的却一窍不通了。其实最初练这功夫，全然是出于好奇之心，可以说也算是有些“童子功”在身了。

后来王玉珏发现她偷学武功，怒发冲冠，夜里偷偷喊人把那本功法烧掉了，不过那时柳清儿已经学了十之七八了。

廖勉谆这才知道柳清儿为何在武艺上如此有天赋，也理解为何她又对父亲如此憎恶来。不过关于弑父一事，为避其嫌隙，两人都闭口不言。

闲暇时间，廖勉谆最好品茶，他常常亲自去采摘茶叶，杀青、揉捻、发酵、干燥的工序，都主要他自己完成。每天日暮时分，他都要空出一些时间来饮茶，少饮一杯，便是浑身不自在。

柳清儿就没那么嗜茶如命，有时她也会帮些忙做些茶，不过她更多的还是去和那秃鹫玩耍，久而久之就会用手埙吹奏出各种不同的音调，以发出不同的号令。时间长了，她就以卦名唤这秃鹫，称其“大壮”。

鸟养久了，也会通点人性，大壮时不时也会去给两人叼回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回来。虽然大多时候都是些不值钱的卵石之类，但有时候也会捡来些好东西。有一回便叼回来一枚乾隆通宝，似乎是货真价实，两人拿去古玩摊上卖去，也换来不少银两。

三年匆匆而过，波澜不惊，又无那些妖魔鬼怪，三年前的那些日子，似乎就像一场梦，时时刻刻萦绕在廖勉谆的脑海之中。

可这世道在三年之间可不是风调雨顺，府院之争之后，张勋又拥着五千辫子军搞复辟。虽是很快被平去，但直系的独裁又引来护法运动。

南北又有打仗起来，多在粤、湘等地，江南即便不在漩涡之中，也多少受些影响。南北内战打打停停，直过了一年多才平去，不过那所谓的护法也算是失败了。

“师父，师父！在想什么心事呢！”柳清儿蹦蹦跳跳跑来，廖勉谆正坐在矮山的一块扁石上。

“怎么，清儿？我只是在想，这时间过的真是快啊......”

“别想了，师父。你听听，大壮又捡来好玩意儿了！”空中果然有翅膀划跃空气之声音，秃鹫的喉头发出刺耳的嘶鸣，那原本听着令人发怵的声音，他们却早就听惯了。“师父你猜猜，这次会不会还有乾隆通宝，或者......康熙通宝也行！”

廖勉谆笑了笑：“都好都好，就算是块石头都罢，先让它下来再说吧！”

柳清儿双手作埙，呜呜作响，秃鹫应声缓缓降下，轻轻落在廖勉谆的膝头。它低头松口，把口中一物放在廖勉谆的手心。

柳清儿探头看了看，这东西她好像见过，便皱眉道：“这是什么东西？这么大，肯定不是通宝了！师父，你晓得不？我倒觉得有些眼熟。”

廖勉谆把那东西在手里摩挲一阵，倏地从石头上站起身来，他立即拾起一边的盲杖，抖了抖嘴唇，只说了一个字：

““萃”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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