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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月夜忆乡29（第2页）

“小时候听我爸念叨，念叨多了，自然就会了。”陈走向威尔身后的窗，拉开窗帘的一条缝，看向窗外，“你也知道，我爸他啊，是在龙华城做生意赔了，才到深水来的。他老人家，最喜欢杜甫的诗。”

窗面向东方，外面的街道静悄悄，一轮圆月把皎洁的月光洒在黑青色的柏油路面。陈无声地叹了口气，语气变得深沉忧郁。

“故园松桂发——万里共清辉……”

“那是什么意思？”

“想家了，威尔……想家了。小时候我一直都不明白，深水那么好，为什么父母还惦记着老家。现在，我想我有点懂了……对龙华人来说，家乡，是根。不管飘到哪里，龙华人的根，总是深深地扎在那泥土里。”

他轻轻地合上窗帘，然后看向自己的右手：“我……我又算什么呢？”

威尔站到陈的身后，把手放上陈的肩膀，说道：“当然也是一个龙华人了。深水也许养育了你，但龙华城才是生育了你的地方。你的家乡在东方，我的朋友，不在这里。”

他完全拉开了窗帘，指向窗外。陈顺着他的手指看去，除了灰蒙蒙的楼房，什么都没有看到。

“你要我看什么？”

“不用看，去感受。你自己说的，你的根就在那里，看得见也好看不见也罢，都一直在那里，等你回去……等你回家。”

陈凝视着远方，半晌，才抬起手潦草地抹一把泪，然后拍拍威尔放在肩膀上的手。但是，他很快就又振作了起来，恢复了轻松愉快的口气：“嘛，老头子就是老头子，我还是喜欢李白。岑夫子，丹丘生，将进酒，杯莫停！”他摇摇晃晃地走向沙发，像喝醉了一样一屁股坐了下来。

“钟鼓馔……”

“钉铃铃铃——”红色的电话机唐突地响起，打断了陈，他有点落寞地捂上了嘴。威尔则坐回转椅，拿起了听筒。

“斯洛克大道，我是威尔。嗨，兰克。”

陈无聊地抓起茶几上的一个小兵人，把玩了起来。

“陈？他在，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吗？”

陈抬起了头，威尔示意他稍安勿躁。

“我知道了，你说吧……高级会议？我们两个的权限还不够吧……什么意思？什么叫现在够了？”

陈皱起了眉头，但他很快就发现，威尔眉间的皱纹几乎要拧成一股麻花。他从没见过威尔这么如临大敌的表情，这只能说明，很坏，很坏，很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。

“……消息属实吗？……什么时候的事？……知道了。我们马上就赶过来。”说完，威尔挂掉电话，从衣架上拿起自己和陈的外套，丢给沙发上的陈，自己披上，走向门口，“赶紧准备一下，打给司机大叔，带我们去总部。”

“不是不是，怎么了啊？”

威尔扶住门框，转头望向陈，眼眶中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明显的迷茫：“一场……雪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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