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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近的距离,想要用枪矛刺他根本不可能,且她一条手臂还被钳制,另一只手仅握着靠近枪头的那边,脱力后松滑到了端际,实拿发力,千钧一发,她必须用绝杀道教的手段,以指为刺,戳他的眼。
她看见索尔令人厌恶的目中满是拉她重回恶臭泥沼的阴险狡诈。
思晏哼声一笑。她不回。绝不会再回去。
“傻子。”
她轻声说完,揭露了这不过是她故作破绽的一招诱敌深入。下一刻,她将银枪绕手背一圈反握,猛地往下一插,矛头入地,她握住长杆撑起身体的瞬间向侧边横翻大跨,再落地时,直将长杆下压扳出一道拱弧,她松手,任由银杆朝索尔的面门弹去,“炸春雷!”
索尔猜到会有此故作破绽的一招,绕杆仰身,滑膝划圆,躲开的同时,趁思晏尚未拿回兵器,直冲她而去,他将刺刀轮换左手,如游鱼般灵敏地穿过她的腋下,抬手刺腰,“该结束了!漠归女!”
谁知下一刻,却是自己的腰间传来骤痛,一道枪风将他直接掀翻在地,不知少女何时接住了回弹的银杆,只须一只手便将其拔出,顺势回身,只用棍杆,猛搕在他的腰上,单手,竟完全不妨碍她劲道十足,稳准狠快,等人反应过来时,索尔已被敲震得吐出一口血,她再起再搕,“单杀手!敲山震虎!”又是一口血,她激动地低呵:“——你输了!”这是她第一次赢。
震惊四座。
少女的天赋卓绝得惊人,那干净利落的枪法,让文武百官振奋不已,又让多罗忐忑不安,一个虞斯已经够头疼了,大辛是要再练出一个虞斯吗?
此时本该分出胜负,但显然索尔自觉屈辱,打得上了头,更忘了是要逼她露出破绽,竟直接挺身而起,朝着已然背过身的少女扎刺而去,他速度奇快,几乎没有起势,行的是绝杀道的暗刺手法,众人都惊呼出声,仿佛一输一死才是尘埃落定。
岂料少女比他还快,长枪绕腰一圈,回身利落一指,枪头挑飞刺刀,她发出比方才更为怒极的暴喝:“——回、马、枪!”她以矛锋抵住索尔的胸口,“本小姐说了,不认识你!愿赌服输,不知是你在不服气,还是北阖王子在不服气?倘若不是为和而来,还想交锋,待有朝一日,本小姐持枪上阵,必将你们杀得片甲不留!”
一石激起千层浪,诸臣大呼精彩,无不激昂澎湃。辛帝的眼中更是露出了了然一切但振奋不已的精光,虞斯想给他看到的,就是这个?他紧握住龙首,嘴角勾起弧度,他很满意。虞卿果然从不会教他失望,此女有大用,放她一命,又有何妨?
此刻处于劣势的北阖使臣却没有那么高兴,没有揭穿虞思晏便罢了,如此既输阵,又输人,还输不起,让大辛白白看笑话!
但多罗素来机变,他不知何时来到了索尔的身后,猝不及防地,猛抬手推了索尔一把,那长枪便要直直刺入索尔的胸膛。
虞斯一警,迅如闪电,一手拿住银枪收势,一手拽住思晏往后一撤,旋护在身后,抬眸睨他:
“王子这是要干什么?想让我妹妹背你们北阖的一条人命?”
多罗一哂,不等众人反应,收起笑容,猛地拿出不知何时被他捡起的刺刀,穿过索尔的脖颈,鲜血霎时喷溅,侍卫拔刀对峙,诸臣呵斥不休,他却慢条斯理地将索尔和刺刀一起丢在地上,然后朝虞斯施了一礼,“侯爷误会了,小王也很欣赏令妹的风姿,绝无歹心。”
又转身恭敬地朝辛帝施礼:
“启禀陛下,索尔有言在先,他若有半句虚言,不得好死。如今,思晏姑娘既已亮出身法,证实了他所言非实,可见索尔居心叵测,埋伏小王身边多年,不知是哪国奸细,如今见有机可乘,便想要借刀杀人,陷忠勇侯于不义,陷北阖于不义,绝杀道人确实狡诈多端,哪怕叛出数年,也确实不可放过,既然北阖诚心续和,自然要将所有绝杀道都除掉,遂,当堂杀之,以期陛下息怒。”
那边辛帝权衡一番,并不打算再任由他遮掩,如今侍卫皆拔刀朝向,诸臣怒意斐然,索性借机发难北阖,便作出怒态,呵道:“前有王子无端揣测大辛要案结词,后有使者构陷大辛良民,朕屡屡退让准允,却不想落得个血溅宫宴的情景,两国交好之说,看来只有大辛摆出了诚意!此番北阖前来,是为了挑起战火,求朕一怒吗?”
焦侃云蹙眉,她也摸不透多罗行此极端做法是为何,按理说,如今应该还在求和的进程中,可他的行为实在诡异,辛帝也已经不打算再给他机会辩白,趁机要发难。他究竟要如何说和?
殿上,诸臣听后,皆抿出了一丝帝王在趁机发难的意思,心中惶惶,此刻他们怒意丛生不假,但要开战,却并非他们所愿。
一直没有发言的睦勒,突然起身,恭顺地道:“请陛下息怒。北阖满载续和诚意而来,绝无挑战之心。倘若王子的行为令陛下不满,致使盟约不稳,睦勒有北阖王亲笔手书,陛下尽可将王子留在大辛,扣押作质子,亦或是处死,由诸臣与使团向天下作证,绝无虚言,只期盟约长存。”
这下不仅诸臣震惊,连辛帝都有了几分震惊,北阖当真为了盟约,连最得心的儿子都不要?反观多罗的神情,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切,甚至拿暧昧的眼风撞了一下焦侃云,仿佛在提醒她,那夜他说自己或许会留在大辛和亲,不是玩笑。
虞斯将一切尽收眼底,眉梢一挑,目光沉冷如刀,“多罗王子,若无异议,就不要再拿你的眼睛胡乱瞟看在座任一位臣子了。太子案与北阖有无干系尚存疑议,王子还想为北阖招惹什么麻烦吗?”
多罗笑着颔首,“侯爷说的是。”
楼庭柘满目阴鸷地盯着多罗,低声道:“杂碎一样的东西,也配看你。”
焦侃云却道:“他是在挑衅。”她隐约有些预感,下一个就轮到她。
睦勒一言,使这场难无法展开,但也并没有消除开战的危机。
多罗继续恭顺地说道:“小王不堪,虽无法证明太子案与北阖无关,却坚信清者自清,相信陛下和诸位大人们也绝不是在真相大白前就轻易发难之人,可北阖王到底是听到了大辛要进攻北阖的谣言,才派使者前来。谣言究竟起于何方?谣传之人又有何居心?也许,抓获了这搬弄口舌的幕后之人,一切尽可真相大白。”
焦侃云眉心一跳,握紧了茶杯。
“看多罗王子的意思,是已经知道,搅弄口舌之人了?”
真正的暴风雨已经来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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