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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1章 各怀鬼胎（第1页）

“妙欲道友。”

“灵钧道友。”

二人竟是异口同声地开口。

“你我二人，如今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。”

“唯有齐心协力，方能有一线生机。”

灵钧真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

“...

雪后初霁，山谷静得能听见阳光融化冰凌的滴答声。林婉坐在初愿草母株旁的小石凳上，手里捧着一碗温热的药茶，那是用新一季采摘的愿生藤叶与九瓣花蕊熬成的，据说可延缓光印持有者的意识衰竭??这是近年来悄然浮现的问题：那些最早觉醒的人，身体正以微妙的方式与常人拉开距离。心跳更慢，呼吸更深，梦境更长，有时甚至能在清醒状态下感知到千里之外另一名“桥梁”的情绪波动。

她望着苏念安曾经坐过的轮椅，如今已被青苔温柔地覆盖，像一座小小的祭坛。风拂过花海，金光涟漪般荡开，仿佛整片山谷仍在回应那位离去者的心跳。

“林老师。”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是陈暮，十九岁，来自云南边境的小城，三年前在一场山体滑坡中背出七名儿童，耗尽体力昏迷三天，醒来时手背上浮现出淡紫色光印。他是新一代愿桥引导员中最敏锐的一个，能仅凭直觉判断某人是否具备“共鸣潜质”。

“你看这个。”他递来一块薄如蝉翼的水晶片，表面流动着细密的数据流。“阿澈说，昨晚L2点传来的信号出现了新变化。不再是单纯的旋律或数学序列……而是‘叙事’。”

林婉接过水晶，指尖轻触，一段影像便在空中缓缓展开：一片无边的暗红沙漠，天空悬挂着三颗恒星；一名身形佝偻的老者拖着一口锈迹斑斑的铁箱行走其中；每当他打开箱子，就会有一缕微光飞出，化作孩童的笑声、母亲的哼唱、恋人低语的誓言。而每一次释放，他的身体就透明一分，最终消散于风沙。

“这不是记录。”林婉低声说，“这是记忆的献祭。”

“是啊。”阿澈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，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，眼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如夜。“我们一直以为他们在传递信息，其实他们在传递‘存在’。每一个信号，都是某个文明临终前的最后一口气息，把最珍贵的东西封存起来，投向宇宙深处，希望有谁能够接住。”

赵老头拄着铜壶走来，壶嘴还冒着淡淡的茶香。“就像我们的灯笼。”他说，“灯灭了，但光还在路上。”

众人沉默。远处山坡上，一群孩子正在播种新的花苗，他们一边唱着《守夜人之歌》，一边将手掌贴在泥土上，等待光核结晶的生成。歌声清亮，穿透晨雾，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正在进行。

林婉忽然问：“三百二十七位桥梁里，有多少还能稳定接收跨域感知？”

阿澈翻动数据仪，眉头微皱：“目前一百八十九人保持连接，其余出现不同程度的断联。有些人开始遗忘梦境内容，有些则完全失去了对愿网的情绪共振能力。医学组怀疑……这可能和现代社会的情绪污染有关。焦虑、仇恨、虚假共情泛滥，形成了类似‘噪音屏障’的东西。”

“不是不能听。”林婉轻声道，“是不愿信了。”

话音刚落，地面微微震动。所有人抬头望去，只见天际一道银线划破云层??是今年第三艘共情探测器升空。不同于第一艘的缓慢前行，这一代已能利用全球光印者集体冥想产生的共振波进行跃迁式推进，理论上可在三十年内抵达半人马座α星附近的疑似情感节点。

但没人欢呼。

因为就在昨夜，北境联盟宣布重启“理性净化计划”，理由是“过度共情导致社会决策软化”。他们关闭了十二座城市的情感增幅塔，并立法限制儿童接触愿生藤制品。与此同时，南太平洋某国秘密启动“反制信号工程”，试图干扰L2方向的回传频率，声称“外星影响可能危及主权独立”。

“他们怕的从来不是技术。”赵老头冷笑，“是人心一旦被唤醒，就再也关不回去。”

林婉闭目良久，再睁眼时，眼中已有决意。“我要去一趟京都。”

“现在？”陈暮惊讶，“那边局势很紧张，志愿中心已经被军方接管，老人协会全员软禁。”

“正因如此，我才必须去。”她站起身，披上苏念安留下的那件灰羊毛毯，“周野当年说过一句话，我一直没懂??‘真正的守夜，不在星空，而在人间熄灭的灯下。’现在我想试试看，能不能点亮一盏。”

三天后，京都郊外的养老社区外，一辆无标识的电车缓缓停下。林婉独自下车，手中提着一只竹篮，里面装着几株幼小的九瓣花苗，以及一小瓶从归墟带来的融雪水。

哨兵拦住了她。

“这里是禁区。”士兵语气冷硬，“未经许可不得进入。”

林婉不语，只是轻轻掀开篮子上的布巾。那一刻，奇异的事情发生了??风突然停了，空气中浮现出极淡的金色尘埃，如同萤火般围绕着花苗旋转。一名年迈的保安站在岗亭里，原本麻木的眼神骤然湿润，喃喃道：“这味道……像我母亲煮姜茶时的厨房。”

士兵愣住，手指微微颤抖。

林婉将一株花苗放在岗亭窗台上，轻声说：“它不会改变法律，也不会推翻政权。它只是让你记得，曾有人为你熬夜守病，为你流泪祈祷，为你默默写下一句‘愿你平安’。”

她继续向前走。每经过一栋楼，就在门前放下一株花苗，洒下一滴雪水。没有喧哗，没有口号，只有风带着香气穿行于走廊之间。

到了傍晚，整个社区陷入一种奇异的宁静。老人们自发走出房间，围坐在中央庭院，彼此讲述起早已遗忘的故事：谁曾在战火中救过敌军伤员，谁偷偷资助过孤儿上学，谁在临终前把遗书写成了情书。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响，直到惊动了看守的军官。

当武装人员冲进来时，看到的是这样一幕：上百名老人手拉着手，站在盛开的九瓣花丛中，齐声哼唱《守夜人之歌》。而那些本应枯萎的冬季植物，竟在歌声中抽出嫩芽，叶片泛起微弱金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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