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案子并没有当庭宣判。回到家,母亲对爷爷奶奶说可能还会有罚金 爷问能有多少。母亲说不知道,得有个几万吧。一家人又陷入沉默。
对我的考试成绩母亲显然不满,她甚至懒得问我考了多少分,只是说马上初三了,田径队什麽的就别想了。说这话时她正给我上药,依旧葱白的小手掌心遍布红肉芽,灯光下的桃花眼眸明亮温润。我吸了吸鼻子,没有吭声。
记得开庭後的第三天,我和母亲到外婆家省亲。她戴了顶宽沿遮阳帽,上身穿什麽没了印象,下身穿了条白色七分阔口马裤,臀部紧绷绷的。她在前,我在後。一路上高大的白杨哗哗低语,母亲的圆臀像个大水蜜桃,在自行车座上一扭一扭。之前窥见的那些情景又不断地浮现在脑中,我感到鸡鸡硬得发疼,赶忙撇开脸,不敢再看。
当时为了照顾外婆,二老住在小舅家。小舅时年三十二三,刚被客运公司炒了鱿鱼,遂在外公曾经下放的城东小礼庄搞了片鱼塘。为了方便起居,又在村里租了个独院,和鱼塘隔了条马路,也就百十米远。小舅妈柳悦铃也在二中教书——这桩婚事还是母亲牵的线——二中就在城东,比起城西工人街的房子,这儿反而更近些。
我和母亲赶到时,门口停了个松花江,院门大开,家里却没人。我一通外公外婆小舅乱喊,就是没人应。正纳闷着,被人捂住了眼,两团软肉顶在背上,扑鼻一股茉莉清香,甜甜的嗓音:「猜猜看。」我刷的红了脸,掰开那双温暖小手,叫了声舅妈。
小舅妈搂住我的肩膀,面向母亲说:「哟,这小子还脸红了,长成大姑娘了!」
母亲放下礼物,笑了笑,问这人都上哪了。
「上鱼塘溜圈了。」小舅妈把我搂得紧紧的,「一帮人跟什麽都没见过似的。」见我要挣脱开,她又拍拍我肩膀:「大姐,你不知道,这林林在学校见到我就跟看到空气一样,哼——!」
小舅妈鬼精灵的性格,脸蛋上整天都挂着笑容,人长得娇小玲珑,我那会已经有一米七的身高了,才1米63的小舅妈和我站在一起,要不是那张妩媚成熟的脸蛋和鼓胀饱满的胸脯,别人准把她当成我妹。
「舒雅呢?」
「和同学约了去野炊了。」母亲笑着说:「咱二妹也来了?」
小舅妈点头,忽地放低声音:「那打扮的叫一个……呵呵。」小舅妈又问起父亲的事,母亲说判决还没下来,看样子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。小舅妈叹了口气,小手捏着我的耳朵拽了又拽。
说话间,大批人马杀到。外婆坐在轮椅上,由张凤棠推着。身边是外公和姨父陆永平。门外传来小孩的叫嚷,还伴着小舅的呼啸。
「林林来了!」还是姨父反应最快。我嗯了一声,挨个称呼一通,却没由来的一阵尴尬。外公搂着我,外婆只会呜呜呜了。母亲叫了声爹妈,外公就叹口气,摆了摆手。
小舅妈说:「菜都差不多了,就剩几个热的,洗洗手,马上开饭。」完了又冲门外喊:「张凤举,你滚回去上幼稚园吧,什麽时候了,没一点眼色!」
小舅嘻嘻哈哈地跑进来,头上紮了个小辫儿,啪地踢了我一脚:「这是个大姑娘,啊,一会儿上妇女们那桌去。」众人哄堂大笑,我不由脸更红了。
午饭在院子里吃。身旁有两株高大的无花果树,芳香阵阵。妇女小孩一桌,我和外公小舅陆永平一桌。小舅烧完菜出来就抱着女儿,忙的不可开交。小表妹六七岁,紮着个冲天辫儿,老往我身边拱。不知谁说林林可真受欢迎呢,小舅妈就笑了:「你以为呢,林林在学校那可是偶像,多少花季少女的白马王子呢。」
张凤棠说:「是吧,也难怪,和平老弟那也是皮子好,当年不知多少人追呢。」
她这话是往火堆上泼水,气氛骤冷。我偷偷瞟了瞟,母亲垂眼喝着饮料,神色如常。外公又叹了口气。姨父皱了皱眉,没有说话。小舅在桌下踢了我一脚,说:「林林一会儿看鱼去,还有几只老鳖,前两天走在路上捡的。」小舅妈切了一声,笑駡:「德性!」
姨妈张凤棠那天穿什麽想不起来,印象中很清凉,紫花短裙,露着大长腿,鞋跟很高。她身边就坐着小表弟,10岁出头,脸都还没长开。小舅妈问:「敏敏啥时候能回来?」她向着姨父,而不是身边的张凤棠。
敏敏叫陆思敏,姨父的大女儿。说起她,是我们家族的传奇。姨妈十六岁就生下了她,自小聪慧异常,5岁多就虚报了岁数上学,一直品学兼优,还连着跳了两级。姨父一直把她当掌中宝,以前是逢人必说,这孩子不是清华就是北大。结果事与愿违,表姐高中毕业後却是报考了警校,今年应该是第二年了。
和小宏峰不一样,她长得和姨父一点儿不像,反倒神似她母亲张凤棠,而且青出於蓝,美艳之余,但又多了几分灵气,姨父每每说起也不在意反而颇为得意地说,随了母亲好,随他可是嫁不出去了。
小舅妈笑着说:「等她毕业了可有出息了。」张凤棠哼了一声:「还不是你姐夫拿钱跑的,现在啥不用钱啊。」饭桌上又沉默了。半晌小舅才接话:「那也得有钱啊,是不是啊,姐夫?」陆永平大嘴一咧,端起酒杯,说:「啥话这说的都,来,爷几个走一个。」张凤棠不满地嘟哝了一句:「开车呢,你少喝点。」陆永平一饮而尽,又满上,说:「林林也来。」
饭後来了几个串门的,凑了两桌打麻将。母亲和小舅妈收拾碗筷。泔水桶满了,母亲问往哪倒。小舅说鱼塘有口缸,专存泔水喂鱼。母亲就提桶去了鱼塘。
我给几个小孩摘完无花果,发现姨父不见了,当下心里一紧。匆匆奔出门,刚过马路,远远看见姨父阴沉着脸走来。见了我他才换上一副贱兮兮笑容说:「林林,考虑得咋样啦?」说着他衔上一根烟,又给我递来一根。我知道他说得是什麽。
那天他走後,我是被他说得心痒难耐,在录影厅看小黄片,哪个不想真的找个女人尝尝那到底是啥滋味?但大家都知道那是不切实际想法,在床上意淫一下就算了,所以都不是很在意。但现在真有这机会,不心动是假的。别说若兰姐了,就那面馆的老板娘我也欢喜得不得了。
但我还是摇摇头。他说:「真不要?切,我还不知道你们。」
这时母亲正好回来,步履轻盈,迤逦而行,手里的泔水桶反而更衬托出她的美。
走到我跟前,她轻声说:「林林,没事儿咱就回家吧。」
父亲宣判那天我没去,让我在家陪着妹妹。
妹妹开始还装着没事在看书,但一页纸密密麻麻一堆字没几秒就被她翻过去了,翻了几页後那眼泪豆大地往下滴,终於忍住往坐旁边的我的大腿上一扑,放声哭了起来。
我被她那突然的哭声弄得有些手足无措,最後我像电视里般把手放在她背上安慰地抚摸了几下。然而没等我说几句安慰的话,我的注意力却被手中隔着衣服摸到的那胸罩带的凸感吸引住了。
但刚这麽一想,我的手就触电般地跳了起来。我在心里大骂自己禽兽,居然在这节骨眼对自己的妹妹又这样的想法。
上午11点左右奶奶让陈老师搀着进了门,一屁股坐到沙发上,闷声不响 爷和母亲紧随其後 爷刚坐下就站起来,说到隔壁院取烟袋。母亲忙招呼陈老师喝水。但陈老师连忙推辞说不打扰了,劝母亲别多想。但怎麽可能会不多想,整整五年。临走她又把我拉到门外,嘱咐说:「林林小男子汉了,可要多照顾家里点。」陈老师刚走,客厅就传出一声直穿云霄的哭号。
半天不见爷爷来,我跑到隔壁院一看,他老人家地上躺着呢。
父亲被判处罚金3万元 爷脑淤血住院前後花了1万多,出院後半身不遂,走路拄着个拐棍,上个厕所都要人照顾。奶奶呢,只会哭。那段时间母亲要麽守在电话旁,要麽四处奔波 爷住院最後由学校垫付了1万块。亲朋好友们过来坐坐,说几句安慰话,也就拍屁股走人了。有天下午外公带着外婆来串门,塞给母亲1万,说是小舅给了5千,剩下的5千就当没看见。临走他又嘱咐:「已经给你妹夫打过招呼了,咱就这一个有钱的亲戚,这会儿不用啥时候用。」
这麽多天来神色如常的母亲突然垂下了头。我坐在一旁,看着透过绿色塑胶门帘灌入的黯淡阳光,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和你想像的不一样。
爷爷住院时姨父就来过,和张凤棠一起,屁股没暖热就走了。那晚来送信封是一个人,完了母亲说:「谢谢。」姨父说见外,一副奇奇怪怪的表情,又扭头拍拍我肩膀:「没过不去的坎儿,林林。」姨父前脚刚走,奶奶就进了门,问:「送钱来了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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