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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（第2页）

四月初一，流澈敏偷龙转凤，秘密地将其带出，送往扬州。

皇太后一一道来，语声平静，唇边始终挂着一缕淡如清风的笑，仿不可闻，似乎说的是旁人的惊险，与己无关。

心中明白，姑奶奶已在鬼门关来去几回，生死转换之间，惊心动魄。

凌萱脸色煞白，痛苦地朝我道：&ldo;姐姐，你知道吗？那日我们分道扬镳后，无料遇到太后，便一同南下，可惜呀，唐容大哥说有要事在身，不便护送我们到扬州……

凌璇抢过话头，凌厉看她，唇角流露一丝甜美笑意：&ldo;凌萱，唐容哥哥不是说，过几日便会来扬州找我吗？&rdo;

凌萱脸上浮现片刻的迷茫，想要说些什么，触及凌璇严厉的目光，颔首不语。

凌枫的脸上漾起一抹兴奋，脱口道：&ldo;姐姐，你们见到昌江了么？我见到昌江了，好壮观！可是，唐大哥也离开我们了……&rdo;

我抓住凌枫的右手，阻止他说下去……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，我不愿再提起，而且，回忆中有一个男子的恩情与羞辱，更加不想忆起。

皇太后柔和地凝视我，目中微she出凌厉的光，迫得我心虚地别过头去。在她锐利如刀锋的眼底，我再如何撒谎，始终无法面不改色。

阴暗的殿堂，憔悴的人儿，cháo流暗涌，已不再是从前。曾经亲近的人，如今处处设防，步步为营。

烟花慢乌夜啼（6）

皇太后的脸上现出疲倦之色，懒声道：&ldo;哀家乏了，你们都歇息去吧，枫儿留下，阿漫给我捶捶背。&rdo;

凌璇一愣，脸庞恰如月余之前的细腻，却已不再柔润，娇羞的少女情怀消失不见，只余冷冷的不屑与疏淡。

凌萱不满地翘起双唇，娇滴滴地撒娇道：&ldo;太后，我们也要留在这里，好不好？&rdo;

凌璇站起身，纤瘦的身姿傲然挺立，漠漠道：&ldo;凌萱，走吧，太后定是有要紧的话与她说的。&rdo;

皇太后眉目冷凝，轻淡的眼风缓缓一扫，无视凌萱的娇气，径直起身走向内殿。我连忙跟上前去，只闻凌枫兴奋道：&ldo;姐姐，走，我跟你们讲讲昌江好不好？&rdo;

我回首一瞪，冷硬道：&ldo;枫儿，还不快过来！&rdo;

凌枫从未见过我此等严肃神色，惊愣了一下子，方才颓丧着走过来。我敛容一笑：&ldo;待会儿我跟姑奶奶禀报，找个晴朗的日子，邀请两位妹妹到舍下游玩。&rdo;

凌萱无神的眼睛泛出晶亮的光采，激动道：&ldo;好啊，姐姐莫要忘记了哦！&rdo;

凌璇仍是淡淡的神采，端声道：&ldo;听闻扬州端木府瘦兮湖乃江南首屈一指的园林胜景，平生定要好好观赏，端木姐姐有心了，凌璇先行谢过！&rdo;

抿唇一笑，旋而转身步入内殿。凌枫坐在床榻边缘，呆呆地出神，了无意趣。皇太后已然躺靠在床榻上，闭目养神，不意间缓缓出声：&ldo;过来吧，搬个凳子坐这儿。&rdo;

内殿更显阴暗，惟有西窗蜿蜒进来一道道金红的余晖，为这个岑寂、阴森多年的行宫注入一道世间的暖气与人情味儿。

&ldo;我大凌王朝已经穷途末路，只剩我们老少几个了。&rdo;皇太后微微阖目，平静的脸上流荡着深切的悲痛，&ldo;然而，太子健在，延续国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。马大人已经召集江南各地官员，共同商讨延续国祚的事宜。&rdo;

她的语色倏然坚决，恍惚仍是洛都龙城那个手段强硬、脾性固执的六旬贵妇；只不过，前额上缕缕的深纹，映现着她所遭受的天阙惊变、生死荣辱、坎坷波折；肤色依旧白皙，雍容华贵仍在，却是凄霜冰雪侵袭过后的沧桑蜕变。

延续不延续，与我无关，我再也不想理会旁的事情。然而在敬佩、亲近的姑奶奶面前，我只能平静道：&ldo;这是应该的。&rdo;

&ldo;政儿虽是痴傻，毕竟是先皇册立的太子，大小官员自然不会反对。&rdo;皇太后面色冷峻，随而长长轻叹，&ldo;怕的是，即便是扬州称帝，延续大凌国祚，也只是他们的傀儡。哀家一个老婆子，能有几两重？他们能尊称哀家一句&lso;太后&rso;，哀家就心满意足了。&rdo;

我惴惴道：&ldo;那该如何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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