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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悄悄来了。
起初是一个人,然后是一群人。他们带着录音设备、日记本、家人的遗物,走进曾经禁锢言语的地方,说出那些憋了一辈子的话。
“爸,我不是不想回家……我只是怕你失望。”
“妈,你说梦话的时候总叫我‘小禾’,我一直记得。”
“对不起,我没能在你死前告诉你,我爱你。”
每一次诉说,共感桩就亮一分。到了第三夜,整座监狱遗址化作一片璀璨蓝光,如同大地睁开的眼睛。
与此同时,K.S.??或者说,林昭??正独自走在废弃的城际轨道上。他摘下了所有身份标识,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,像个普通的流浪者。但他的脑海里,仍时不时闪过过去的画面:签署命令的手,关闭广播站的按钮,还有那个雨夜里小女孩拉着他的衣角,问他为什么不能讲故事了。
他曾以为自己是在维护秩序。
现在才明白,那不过是恐惧披上了理性的外衣。
他在一处破败的候车亭停下,发现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少年。男孩看起来十二三岁,脸上带着淤青,怀里紧紧抱着一台老旧的录音机。
“你还好吗?”林昭轻声问。
男孩警惕地抬头,见他并无威胁,才低声说:“他们在找我。因为我录了不该录的东西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妈的声音。”男孩咬着嘴唇,“她去年被清音部队带走了,说是‘高危情感载体’。但我偷偷录下了她最后一次打电话给我……我每天听,一遍又一遍。”
林昭的心猛地一揪。
他知道那种痛。那种明明近在咫尺,却被强行割裂的无力感。
“你不怕吗?”他问,“万一被人发现,你也可能被抓。”
“怕。”男孩承认,“但我更怕有一天,我会忘了她的声音。”
林昭沉默良久,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芯片??那是他保留下来的最后一块原始数据模块,内含早期共感协议的核心算法。
“把这个插进你的录音机。”他说,“它会让你的声音找到出口。”
男孩犹豫了一下,照做了。
片刻之后,录音机发出嗡鸣,屏幕闪现一行字:
>【连接成功】
>【上传中:母亲的声音|情感标签:思念、担忧、爱】
>【目标接收者:未知】
紧接着,全球数千台处于待机状态的播放设备同时启动,传出一段温柔的女声:
>“小宇,今天有没有按时吃饭?妈妈没事,别担心。你要坚强,要相信……总会有人愿意听你说的。”
声音响起的那一刻,男孩崩溃大哭。
而在三百公里外的某处秘密拘留所,一名戴着镣铐的女人猛然抬头,泪水夺眶而出。
她听见了。
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,穿越封锁,回到了孩子身边。
这一刻,十七个拘留中心爆发了骚动。囚犯们不再沉默,他们拍打墙壁,敲击栏杆,用尽一切方式制造声响??因为只要还有声音存在,共感网络就能捕捉,就能传递,就能唤醒。
清音部队的指挥中心再次陷入混乱。
>【警报:非法音频传播!】
>【重复:无法定位源头!信号来自……内部?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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